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卖陈麦

作者：杨增强诵读：马评

初夏的清晨，徜徉在一望无际的麦田里，抚摸着正在拔节孕穗的麦子，我真的想不透，在电视剧《民兵葛二蛋》里，黄渤饰演的二蛋小时候的好朋友，就是高虎饰演的那个精于算计、极端利己、不择手段、加入伪军后逐渐在权势和金钱诱惑下堕落成汉奸的家伙，故事原作者和导演为什么会让他叫“麦子”？！这个名字给他用了，自然界的麦子和人世间具有麦子一样品格的人们都憋屈透了！

麦子是什么？她是神圣，是清白，是谦逊，是苦行僧，是救世主，是世界上一切一切美好名称和品格的浓缩，是无声的师长，是正直善良的人们人生的楷模和方向，是风调雨顺年头上天的赐予，上帝儿女幸福生活的源泉。

麦子也是大地的女儿，所以麦粒的颜色，就是泥土的颜色。大地母亲把娇儿交给四季来陶冶，使麦子具备扎实、耐寒、乐观、向上的品性。风雨锻炼她的正直勤奋，阳光教导她装束和舞姿，月夜抚慰她温馨的梦幻，镰刀鼓励她奉献和牺牲，麦场呼唤她进入角色，扬场锨和夏日的熏风是为她体检的医生。最后，这些名叫麦子的女兵们，进入了编制为筐、篓、袋、囤、仓和储备库的兵营。

所有的麦子都是这个兵营的女兵，所有的女兵都养成至善至美的品格，都具备孕育滋养生命的母性。

我们和咩咩羊羔、蹦跳牛犊、倔强毛驴、温顺老牛、剽悍战马一样，都是麦子的儿子，只是牲畜们吃麦子的苗、杆、梢、穗，我们却往往因为好逸恶劳、饕餮挑嘴、勾心斗角等等坏习性的沾染，思想品行堕落，肠胃功能退化，后来就只能吃麦面做的馍饼，咂麦芽催化的糖块，喝麦片熬制的稀粥，嚼麦筋炸烹的油条……馍饼要蒸煮，糖块经烤烘，稀粥须烧熬，油条靠煎炸，所以久而久之，我们人类在失去了牲畜那样强悍的消化力之后，紧接着又失去了麦子妈妈所赋予的清白、爽利、忍饥、淡薄的秉性。看看商场、酒场、赌场、战场、情场上的人类，还有几多羊羔的单纯、牛犊的憨厚，毛驴的耐劳，老牛的忠厚，以及战马的诚勇！……

曾几何时，每当看到麦子在扬花灌浆，看到麦子在白香山呼唤来的南风吹拂下“覆垅黄”，我的心开始期待，同时充满忧伤。

家乡小河里有一种小鱼叫“卖陈麦”，又叫“沙趴儿”，个头小体型圆胖，模样丑肉质鲜美。叫它“沙趴儿”，是因为它生来最爱趴在河边浅水的沙滩上觅食；叫它“卖陈麦”，却与麦子之间有个小小典故。春雨过后，小河涨满春水，这些小鱼就开始繁殖了。这鱼是雌雄一体，繁殖力特强，胖嘟嘟的个头，腹中全是鱼子。旧时的乡村，农民吃不完的粮食，这时候就要运上村街出售了。农家余粮以小麦为多。有老农上街卖罢余粮，回家时就到鱼市顺手捎上斤把二斤“沙趴儿”回家熬了下酒。归途遇到有人问：“带什么？”有那上年纪的耳背的老者误听成“卖什么”，就顺口答道：“卖陈麦！”问话人就感到奇怪，明明篮子里是小鱼，怎么叫“卖陈麦”呢？卖陈麦就卖陈麦吧，所以后来人们就把这种可爱的小鱼叫“卖陈麦”了。算来，小鱼“卖陈麦”名称的形成，不在大唐的贞观年间，就在清朝的康乾盛世。打从我太爷爷那辈起，我们家就是佃农出身，不仅没有陈麦余粮，还几乎年年要借财主家的高利贷！只有到新中国成立后分到了土地，我们家才有几年有过余粮；而人民公社化后特别是三年自然灾害时期和文革时期，不光农民要吃救济返销粮，连小河里的“卖陈麦”小鱼也见不到了！后来再行改革开放种田责任到户，才慢慢又有了余粮。

昨天是立夏，村街上有好几个鱼摊上都有“卖陈麦”出售。紧靠鱼摊就是一溜好长的粮油市场，农民出售的余粮也是以小麦为多。我这才忽然明了，原来这小小鱼名，是和丰收和谐、昌明隆盛的社会现实密切关联着啊！

作者简介：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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朗诵简介：

马评，网名：马陵山人，媒体人，喜欢用有声语言诠释文字，喜欢在动听的乐音里徜徉，向往诗和远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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